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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0030香茗如茗
和雅茉聊过之后,兰笙心中踏实了许多。她甚至有些理解了皇帝的用意,平衡后宫的关系,就像是要把一碗水端平,首先要有一碗水,其次只能用一只手来端,最后要有人来抢这碗水。当大家的关注都集中在这碗水上,后宫才算真得安静下来。
兰笙不认同皇帝所求的“安静”,但是这不影响她为皇帝做事。她也不认同皇帝对她的期望,像父亲在前朝一样做后宫的定海神针是她不敢奢求的标靶,她这支羽箭,飞不出那么遥远的距离。
兰笙很想告诉皇帝,他的想法就是水中月镜中花,与其期待她力抗千钧,不如期待后宫女子融融和睦。可是,军令状是她自己领的,需要她去做的事,她咬紧牙关也会做完。至于能不能做好,她只能祈祷天意。
夏茗其人,姿色不是极美,却有一种别样的清雅,恰如其名,幽香宜人、沁人心脾。如果不是因为那支茉莉花发簪,兰笙对夏茗的印象会是极好的,毕竟“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”。看到有人在遴选那种严肃庄重的场合跌倒,于是出手相扶,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敢的善举。
可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夏茗,为什么会把一支引发祸患的发簪送给自己?又为什么要把一条可能惹祸的裙子交给雅茉呢?夏茗,到底是与人为善,还是恶人伪善?
来到茗堂外,兰笙还在犹豫。拜访香茗是非她所愿的一件事,就算勉为其难地做了,又能有多少收获呢?进宫以来,她几乎都是躲着夏茗走的,现在就这么直闯上门来,会不会是自投罗网?可是夏茗网住她又有什么用呢?抢夺深宫中的圣宠?攻击朝堂上的父亲?还是……兰笙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。她考虑了一下,决定撞日不如择日,还是改日再来的好。
“姐姐来了,怎么不进去坐呢?”香茗从茗堂里迎了出来,一双明亮的眼眸好像冬日里散落枝头的阳光。
原本已经要打道回府的兰笙连忙指着身边的金桂,给自己诡异的行迹找了一个看似平常的理由,“我看这棵桂花树长得很好,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开花,我好过来看赏花呢。”一旁的玲珑听了兰笙的说辞,脸色已立时灰白了一片。
香茗抬头看了看树,又看了看兰笙,了然一笑,“姐姐若是喜欢,等到开花了,我请姐姐过来。”
“那是最好不过了。”兰笙一时语结,只能尴尬地抬头,再去看看桂花树,然后等香茗再次开口邀请她进茗堂小坐。
香茗忍住笑意,任兰笙的尴尬在风中凌乱地飘了一会儿,才出声说话,“姐姐,进来坐坐吧,我正要烹茶,姐姐也来品一品?”
兰笙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终于悬停在空中,然后忐忑不安地随香茗进了茗堂。
茗堂内外十分简洁,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都齐齐整整,甚至有些严肃刻板的感觉。一进入正殿,兰笙就闻到了浓浓的茶香。博古架上摆的多是瓶瓶罐罐,显然是各种茶品。茗堂里没有书桌,但是有一方巨大的茶台,茶台上摆了各种茶具。见兰笙的目光望着茶台,香茗解释道,“陛下知道我喜欢戏茶,就让人把原来的书桌撤了,换了茶台。”
兰笙不是没有见过茶台,只不过尺寸如此之大、雕工如此之精、层次如此之繁的茶台,她还是第一次见。
绕着茶台走了一圈,兰笙更感惊诧,这显然是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,这得是多粗的一颗树呢?
“姐姐请坐,我来烹茶。”香茗对兰笙让了一让,自己就在茶台后坐下,开始煮茶。
兰笙在茶台对面坐好,看香茗的一双纤纤素手在各式茶具间翻飞,好像看到了天外飞仙在云雾洞府间穿梭的情景,那不像是一双手,更像是一只妖,一只摄人魂魄的妖。兰笙突然想到,皇帝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,在这里坐过、看过、欣赏过、惊叹过。看着凉水清透、炭火赤红、石壶漆黑、茶汤碧绿,都在这一双手下流转如生,兰笙那躁动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了。
很快,香茗端起一杯茶放在了兰笙面前,请她品尝。见兰笙没有反应,香茗也不说话,而是自顾品起茶来。
许久,兰笙突然笑了笑,说了一句,“昔人有黄粱一梦,今日,我在你这里得了香茶一梦。”
“哦,姐姐竟有这样的奇遇吗?那姐姐在梦里见到什么了?可否跟妹妹透露一二?”香茗说着话,将兰笙面前的茶收走,为兰笙换了一杯热茶。
兰笙先端起茶喝了一口,认真品了品其中的滋味,才放下茶杯,讲起了自己的梦,“我在梦里见到了你,在梦里,你要害我。”
香茗等了半天,发现兰笙再不说话了,她忍俊不禁,“姐姐的梦,只有这么多吗?”
“是啊。只有这么多。”兰笙认真的表情逗乐了香茗。
“看来是妹妹茶艺不精,没能让姐姐的梦更精彩些。”香茗笑着摇摇头,继续品自己的茶。
“香茗,我有一个问题,早就想要问你。你能如实相告吗?”兰笙刚刚发现,平静是一味药,能治错误的盲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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