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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张瑾澜的眼睛流露出败军之将的痛楚，双目渐渐眯起，像睡着了似的。

&esp;&esp;“你不只憎恨凶手，那么多年你还憎恶着另一个群体。既然这样，为什么要进来？是为了跟警察打架才当警察的吗！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多少繁华就会滋养多少罪恶，警察的属性是什么，是透过罪恶还原光明。所以需要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她一下一下戳着殷天心脏。

&esp;&esp;“这里，这里需要有一团火。粗俗，寡言，不拘小节那都没关系，那都是面上的东西，但这里，需要对生活抱有起码的热忱，因为他在很多时候肩负着别人的希望，别人的热忱。但你不是，十八年你从内而外都在腐烂！是，你是成绩

&esp;&esp;摆烂，当条文职咸鱼

&esp;&esp;一个月后，胡志鑫的尸体在淮阳河中段被发现。

&esp;&esp;双手双脚被捆|绑，成了具残尸败蜕，眼睛是两个黑洞，被鱼虾啃噬殆尽。

&esp;&esp;打捞工作者无不作呕。

&esp;&esp;殷天骑着摩托在雨夜的高速上飙车，最后被交警拦下，因不配合被强制扭送进附近派出所。

&esp;&esp;老殷去捞她的路上，雨滑摔了个四仰八叉，手机也裂了。

&esp;&esp;张乙安扶起他，眉目哀泣，“你别对她发脾气，她心里最不好受。”

&esp;&esp;殷天全身湿透，被安置在调节室。

&esp;&esp;老所长一听她名字就躲了出去，吩咐警员好生招待，有人领就赶紧把她送走，千万别耽搁。

&esp;&esp;十几年来她的“英雄事迹”深入人心。

&esp;&esp;殷天这次很安静，沉默地盯着调节室钟表，很努力地去想胡志鑫的眉眼。

&esp;&esp;他在她身边六年多，横跨了这个大学和研究生时期，如果顺利，明年会毕业，会潮气蓬勃地保送进分局或市局，他们或许会成为同事。

&esp;&esp;殷天不是没想过，胡志鑫这人明朗包容，适合她。

&esp;&esp;时间处久了，不动心是假的。

&esp;&esp;殷天琢磨不明白，好好的温柔眼睛怎么就成了两个漆黑大洞。

&esp;&esp;她脑袋受了刺激，怎么都想不起他双眼原先的模样。

&esp;&esp;老殷来时，她还在思考这问题，愣是没流一滴眼泪。

&esp;&esp;张乙安亦步亦趋，唯恐她做出失控行为。

&esp;&esp;但一周，两周过去，一切举止如常。

&esp;&esp;保送前夕，殷天需要准备一段自我介绍。

&esp;&esp;老殷请了张瑾澜来，酒足饭饱后三人坐一排模拟领导，他们怕殷天出幺蛾子，强行让她提前呈现自我介绍。

&esp;&esp;殷天也不推脱，立在客厅中央，神色淡淡，闭着双目，轻启朱唇。

&esp;&esp;“1999年11月12日虹场路41号联排住户桑姓一家被灭门，没动钱，没动物品，没有痕迹，没有线索，动机被细密地筛查过三遍，四遍，甚至更多，但至今都没有侦破。总局来人，部里来人，会审也没有终局……”

&esp;&esp;老殷脸如白浆，听不下去了刚要呵斥，张瑾澜抬手制止。

&esp;&esp;“案发那年我8岁，死者是我的亲人和我情感初次萌芽的爱人。他们在1999年的这栋联排里原地踏步，而我开始不停生长。9岁……12岁……17岁……我身边的人随着我囊萤映雪地执着开始陷入一场联欢似地恐惧。他们惧怕什么？惧怕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我终将成为警察的对立面，放弃了公|权力而选择了任意复仇。我一遍遍询查自己的内化标准，查看促成反思的两面镜子，我想在那两面镜子里看见——”

&esp;&esp;殷天缓缓睁眼，神情阴涩。

&esp;&esp;“——我的手上有没有遍及血花。”

&esp;&esp;张瑾澜听得一半寒毛卓立，一半首肯心折。

&esp;&esp;殷天已然进化出吞噬与消化极端悲痛的能力。

&esp;&esp;这会逐渐彻底地封闭原始自我，外化出一个具有表演人格的代替品。

&esp;&esp;什么意思，就是常人摸不见她的真心。

&esp;&esp;殷天终究没忤逆老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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